第二十九章 倒悬之急-《王莽撵刘秀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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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贤弟之意?”王莽闻听王舜有其一说,便顺意推测道:“可是让朱普牵头诉诸当朝?”思罢又连连摆手道:“不妥不妥,朱普身为太学仆射,又与鲍宣师出同门,只怕是司隶未救,又祸水东引了。”
王舜静听此话有理,便搓手琢磨了一阵,又低声哈气献言道:“要不这样,有家侄王咸跟随朱普习欧阳《尚书》,声望颇高,若着他举旗振臂一呼,料想身边定围者如云。明日正值一年一度大朝会,各国使团皆云集金銮圣殿,到时太学子弟千人请愿乞于阶前,呵呵呵!”王舜说罢捋须一笑道:“县官即便不明事理,焉敢有驳回之理呀?”
王莽听罢遂拍手叫好,道:“此言甚善。贤弟常于西宫伴君左右,日理万机,此事便交为兄便宜行事吧!”王莽说罢又深揖一礼,道:“愚兄深知贤弟明日事务繁冗,今日必然先来朝请,叨扰多时,望贤弟多多见谅!”王舜疾身回揖道:“哪里哪里,兄长若是如此见外,倒趁得拙弟有些孟浪了。”说罢二人皆哈哈大笑起来。
王莽与从弟王舜拜别之后,便匆匆坐路軨赶至西阙司马门。太学位于京城西北雍门以里,此行注定路途遥远,为赶脚程,王莽便咬牙付了双倍的五铢,雇了辆双马安车遂疾驰而去。
安车至太学门前停靠稳妥,王莽方于辇夫搀扶下得车来。见门口有二三名金吾甲士,王莽忙于袖中叙出名刺呈递上去,且打拱作揖道:“勇士有劳,仆乃朱文公先朋旧友,烦请诸位通名求见。”
几金吾见此人布衣褴衫的,竟要见当朝博士仆射,不由“噗哧”一声拿捏不住,相视“哈哈”狂笑起来。有金吾上上下下打量了王莽一番,便用槊杆挑起他肘袖的补丁,啧啧笑叹道:“太学院堂堂仆射,世间大儒,竟有尔这种柴门旧友,不觉荒唐?去去去,若再敢冒认官亲,小心爷们拿你诏狱治罪!”
王莽见金吾多番嘲弄也无计可施,又人命关天,心中便若热锅上的蝼蚁般焦急万分,面上却陪着几人讪笑两声,见复求无果,便对一位正要跨门而进的青衫学子哀哀求告道:“公子且慢,余这厢有礼了!”青衫学子回头见一叔翁揖礼跟前,疾退后一步回礼道:“学子桓荣还礼,试问叔翁可有甚事?”
王莽听闻眼前这位青衫学子,实乃朱普的得意门生桓荣,便不由肃然起敬。桓荣自小好学不倦,求师太学一十五年而不曾归家,早已是如雷贯耳,名动京师。然桓荣将王莽引至太学彝伦堂宗师住处,方知眼前这破衣烂衫之人,竟然是均众庶抑并兼、孝道天下、仁善万民的贤德公时,刹那间“扑通”跪倒,遂五体投地。
俟王莽细细道明来由,朱普不由感慨万千道:“君不正,则失其为君;赏罚不正,则忠臣妄死,邪臣非功。今鲍兄不妄遭此横祸,则大汉气数有将尽之兆哇!”朱普说罢,便遣桓荣将王咸叫来。
王莽闻听朱普妄议朝政,遂话锋一转,赞叹道:“余曾拜读过文公大作,《尚书欧阳朱氏章句》经义一道,各治一经,不愧大儒精髓名篇。”“明公过奖了。”朱普忙躬身揖礼道:“诚不想明公家侄便是王咸。此生自入学以来,五更待问,应若鸣钟,与桓荣常常经邦论道。若明公不提,尚无人得知王咸出身高门。”
说话间王咸进堂,见到伯翁王莽跽坐席榻,忙深揖一礼道:“学生王咸,见过伯翁大人!”“免了免了。”王莽呵笑着端起耳杯,轻轻抿了口巴蜀芽茶,便试问王咸道:“今日伯翁来此宝地,一来探访旧友叙话,二来为西宫庶政之事。贤侄呀,你可悉知司隶蒙难的布告?”王咸一听便气上心头,忙揖一礼道:“伯翁容禀,有丞相属吏马踏驰道一事人尽皆知,然朝廷昏聩无能,却使犯法者逍遥,执法者获罪,指鹿为马,黑白不分。学子们知晓司隶无辜蒙冤获刑,一个个是骂声不绝,气愤填膺。今早便有博士绝食,学子罢课,多人正欲联名上疏,为司隶举幡鸣冤呢!”
朱普与王莽遂相视一笑,又举杯畅饮道:“明公你看,学子们匡正辅国之心可昭日月。依公之意,接下来又该如何呢?”王莽饮罢茶水遂立身而起,朝桓荣、王咸深施一礼道:“我等垂垂老矣,不想尔等青葱少年,竟有如此泼天肝胆,斧正义,劈邪神,济拔颠危,匡扶社稷,赴汤蹈火,也在所不惜!尔等不愧高府俊杰!巨君不才,请受老朽一拜!”说罢撩袍跪地,桓荣、王咸二人见状不由诚惶诚恐,登时纷纷跪倒于地,三人相拜,遂泪水涟涟。